幽暗微光

8/30去看了外公，外公已經搬上來了。

原本適應慣鄉下的外公，
在外婆過世後還是堅持繼續住中部的舊厝。

但距離現在，也過了十年了。
外公現在身體大不如前，
在南部也無人方便就近照料，就搬上來了。
可是由於種種原因，舅舅他們也都推說沒有多餘時間可以看照，
所以目前住在離小阿姨家近的一家小間的老人安養院。

這個夏天剛開始（7月初）還因為外公身體變差
下去鄉下了一趟，
院子裡多了一隻活潑好動的小黑，
就像有用不完的精力。

一去探望外公，他身體好像又好了起來，
每天都很早起來，騎車去市場買菜。
原本只下去個一兩天的打算，
也就變成了一星期。

原以為什麼娛樂都沒有的，
會有百無聊賴的時刻，
好玩的表弟和整天蹦蹦跳跳的小黑每天都有新的花招煩擾我們，
搞的大家還是很忙。

有到大阿姨的工廠那幫忙做工作，
還意外有了點微薄的薪資；
陪著愛唱歌的阿姨們去唱歌，
一攤又一攤的，雖除了鼓掌好像也不知道做些什麼；
但還賺到了一次到華山喝咖啡＆夜景，


表哥載著他們一家人和我們
到華山半山腰的咖啡觀景店－阿比加，
殺了長長的路只為了喝著優閒的水果茶，看著星星，
向下望的夜晚車燈流串，

雖然在台北讀書的地方也常看到夜景，
到了中台灣不同地方，
似乎也有不同的感受。

畢竟以後，
也不會那樣常看到夜晚的美景。

回台北的前一天午後，
大家說好要幫外公把院子外的圍籬修剪一番，
外公直說著，「南部的日頭赤焰焰，
改天他再清晨早起時再來修剪，不必這時急著用。」

後來，外公還是被我們說服，
為了怕被曬傷，
我帶起斗笠，穿著阿嬤的袖套，
戴起做工的粗手套，
手拿著細鐮刀，割掉叢生的樹枝，
然後一人一把，不是拿著鐮刀就是修樹剪，
老實說模樣甚是好笑。

不過，我們都穿著不是全長的褲子，
最後被蚊蟲咬的東一塊西一塊。

路過的鄰居，附近的居民，
都喊著，「曾仔～你的孫子和女兒在幫你剪圍籬啊」

每路過的人都說了一次，
也讓我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就是大家一起完成罷了。

外公雖然沒說著什麼，
就只是付出汗水，可是我看見了他驕傲的笑容。

後來，外公一時興起，
進屋子拿出了老式相機說要拍下大家努力的樣子。
一開始還沒修剪，
外公就笑著說，「應該把大家認真做事的模樣照下來才對。」
沒想到外公是認真的要照大家。

拿出相機的外公，試了試相機卻辦法使用，
我想起有帶相機下鄉，就跑進房間，
照著大家工作後的照片，
外公還開心的把小黑牽來一起合照。

還記得以前這個院子裡也有一隻小白，
在外婆還在世的時候。

那時候，我就想外公很愛小黑。
比我們想像還愛。
（外公家是老式的三合院，養著蠻多的家禽動物，
四五隻吃飯時間會自動出現的大小貓咪、雞和鵝、
從廚房到各廳鑽來鑽去的錢鼠、一隻我懷疑有過動症的小黑。）

*****
原本要寫下回去鄉下的小記，
時間越久後，就只簡短的記了一筆。

離上次看到外公不過一個月，
沒過多久，外公又因為舊傷復發，
身體變的更差。

住了院，這之中又因為外公的應該住哪的問題，
親戚間意見相左，折騰了一番，
外公一個人又跑回鄉下。
現在，在安養院裡隨時有人照料。

那天到安養院，一看外公消瘦好多好多，
原本是因為年紀大了吃的重油重口味，
腰圍變的很寬，
那天還在心裡面詫異了好一下子，
真的一旦上了年紀，就很容易敵不過身體的衰老，
短短的時間，他老了好像好多歲。

大家圍在他身邊陪他聊天，
外公叫著大家名字的時候讓人覺得很想哭，
可是又覺得這種場合掉淚好像很怪，
撇過頭去，
卻又一直瞄著他。

表妹說，鄉下的小黑放走了……
還有家族親戚間的事，
想起朋友奶奶的事……


時間是絕對不會等人的，
想要一有空就去看他。
小阿姨他們幾乎每天都去陪外公，
我也想撥空多去看看他。

那天要回家時我牽了牽外公的手
跟他說晚安，
外公還問著我說，「現在畢業了，有好好找工作嗎」


心裡，很五味雜陳……

時間是絕對不等人的吧~




‧不過，我還是無法理解，成人式的理由、推拖，
　「還有家庭要顧」這樣的話，是為了家人打拚的決心，
　還是，當自己組成家庭後，
　自己曾經存在的家庭也還是家庭嗎